潜水钟凸镜

[伞修/邱叶/主周叶]十里桃花戮 拾肆

……这文已经慢得我不敢跟大家打招呼了

(甚至于自己都不记得设定了)


差点忘了预警……

阅读须知:

tag没有伞修跟邱叶,是因为一个是双向单箭头一个是单箭头,前者尚未开始就结束,后者……剧透不说了

总结一下就是,伞修是两者的回忆,邱叶是一人的憧憬。

周叶才是故事的主线。

雷的姑娘就不用继续看了_(:з」∠)_


===


「拾肆」

 

 

“叶修,叶修他怎么了?”陈果率先反应过来。

听到这个称呼,王杰希眉尖轻轻一挑,将周泽楷的注视放在一旁,只说:“先安排个房间吧。”

 

店小二的屋子,不是通铺也差不离,跟店里那个小打手包子住在一起,昏暗狭小,还堆放了不少杂物。王杰希真没想到,叶修堂堂一代侠客,住处尚比不得微草山庄新入门的弟子。

他打量得不加掩饰,陈果自然发觉了,有些心虚,不过兴欣小客栈,条件就这么好……陈果咳了一声,上前推开一点窗子,散散憋闷的炭灰味,唐柔去端了新烧的火盆来。

王杰希把叶修放在床上,为他扶脉。

片刻后,王杰希面色不变,淡淡说:“除了刑天蛊的毒,他这是醉了。”

“醉了?”陈果讶然。

“昆仑山冷,他着我借酒御寒,一直压着酒劲引了刑天蛊反噬吐血,现下是酒意上头,睡过去了。”王杰希解释道,手一伸,侍立在旁的高英杰适时递上纸笔,王杰希在纸上写了北地几味常见的药,推给陈果说,“解酒汤,药力不强不会伤他心脉,喝两三次便可。”

陈果连连道谢。

王杰希没立刻走,站起身在这小房子了走了一圈,问道:“叶修是什么时候来的?”

陈果说:“也就几……”

唐柔扯了她一把:“果果……”

王杰希倒也不在意,只说:“我与叶修也算旧识……你不愿说也无妨。”却是对唐柔道,“叶修现在自身难保,你若是有事,不如来微草山庄。”

唐柔侧首笑了一下:“如有必要,自然会去贵庄作客。”

等王杰希走了,陈果把方子交给厨房去煎药,拉着唐柔问道:“你跟那个……王……王杰希是旧识?”

唐柔摇头。

“那有什么事要找他不找我?”陈果不免有点气。

唐柔失笑:“没什么特别的,大概是因为他觉得我适合走江湖吧。”

陈果想了想,可能是这个原因,就不再深究,转而研究起叶修来。

“明明是个小二,居然要老板照顾,反了你了,”陈果说得狠,却是给叶修整了整铺盖,抱起那身染血的大衣,为难,“这么好的衣服,昆仑天寒地冻的,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。”

唐柔也去摸了摸,上好的狐裘领,皮子定是西北的好货,做工也是一等一的,连个针脚都摸不到,放在山下,至少也要五百两银子,洗不干净的话,确实可惜。

“好像……不是叶修的衣服啊。”陈果发愁。

“好像是那个什么轮回的……”唐柔想了想,回忆起来。

“……那么有钱,应该不会要叶修还回去吧……”陈果怀着侥幸嘟囔,泪流满面的找人去洗大衣了。


是夜。

轮回众人休息整顿,未下昆仑,江波涛见周泽楷心中有事,安排了弟子们的山上修行后,托了一盘茶去找大师兄。

天字号房,江波涛叩门而入,周泽楷一纸行书近草正在收笔,江波涛瞥得一眼,只觉得字意连绵,张狂不放,又出点锋。见他进来,周泽楷随手抄起一旁的清水向纸上一泼,若无其事道:“有事?”

他取下了面具,在烛灯下眉目莹莹,漆黑长发随意束起披于肩侧,好一派公子风流。江波涛要说的话在嘴里打个转,问出口的是风马牛不相及之事:“微草山庄的确有一手,派来的弟子都识几分药性,我们虽然来早几天,收获却不怎样,赤血灵芝也无头绪,不如……早些下山?”

周泽楷伸手拈起江波涛放在桌上的一小盏茶,抿了一口,垂目道:“粗茶,却是梅上雪水,尝有淡香。”

江波涛看着他。

这是因为,下山……就要接浩然令吧。江波涛对那位前辈很是忌惮,不太明白周泽楷若有若无的维护,从根本来说,叶秋总是天下武林一大隐患,轮回收不得,难道还杀不得?

他来便是想说这个,此时周泽楷轻轻放下茶盏,问道:“何处腊梅?”

“……后院。”

周泽楷朝他点点头,随手扯了斗篷大步出门。

“……”

江波涛目送周泽楷离去,怔了半晌才走到书桌前,那纸行书已经被水晕染,墨渍深深浅浅,依旧看得人心绪不宁。

山岩雪壁绝,涯隙风戮月。

铿锵石击剑,玄隐仙迹殁。

我欲御风长击空,巍峨山势怒压城。

长夜空空,白昼幢幢。

杀伐走兽,归路何德?

……

长诗至此没了后文,并非江波涛打断,而是周泽楷到此就收了笔,再瞧桌上,一圆肚酒壶立于桌角,壶口编结长穗,用色古朴,并非轮回之物。

江波涛想,这大概,不会与叶秋有关吧。


周泽楷不是第一次注意到昆仑月色了。

就在前几天,昆仑雪山上,有皓月当空,姣姣月色,将那目之所及的尖峭群山照出黝黝黑影,脚下一望无涯的群山峻岭,明月映照雪峰之光,鬼斧神工般浩浩汤汤,那扑面而来的壮阔幽谧,超脱于世外的眼界,令他对于剑意领悟都深了几分。

这便是昆仑,巍巍远古之山脉。

而在小小客栈之中,月光与中原没什么差别,清冷幽静,照在发出暗香的腊梅枝叶间。

这片腊梅林不大,也没什么人打理,不是过密就是过疏,没有什么亭台之类的歇脚,只是在各处随意丢了些大石块供人暂坐。

周泽楷扫了一圈,觉得这景色聊胜于无,然而没走几步,就察觉到有人在林中谈话。

“你伤势未愈,深夜出行,未免过寒。”

“睡了一天了,也该出来活动。”

“……好人不长寿,祸害遗千年。”

周泽楷慢慢走过去,他没有特意屏息,不过自然而然得踏雪无痕。

一株盛放的腊梅树下,叶修与王杰希正在对饮,传来浅淡茶香与梅香渺渺。

“说的没错。”叶修应和,甚为洒脱,“你们微草山庄何时下山?”

“大约明日。”王杰希抿了一口茶,不放心的看了叶修一眼。

叶修笑道:“大眼你放心,既然答应了,我自然会做到。两味奇药,一篇解文,只要你把东西给我,我绝无欺瞒。”

王杰希却摇摇头:“我不是担心这个……”

叶修了然:“你怕我先死了。”

 

一枚细小的浅黄色花瓣从周泽楷耳边擦过,晃了几晃,沾在云纹白底的衣襟上。

 

那边的两人还在谈天。

“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,但魑魅冰魂在手中,我不会这么快就死。”叶修也不避讳,坦然道,“你只管放心去找,早些带着你那群人下山,省得山上这么吵。”

王杰希沉默片刻:“你会留在昆仑。”

“自然,”叶修说,“至少要把蓝溪阁的事给理了,喻文州那家伙确实棘手。还有轮回剑意,真不知道都是来凑什么热闹。”

“你看周泽楷此人如何?”王杰希突然问道。

叶修端着不甚精致的瓷杯,给自己添了一回茶,道:“不成大器。”

“哦?”王杰希有了些不解,“这是为何?”

轮回剑意周泽楷,弱冠之年便担起一派重担,双匕之威,说一句独步天下也不为过,正是风头正劲的武林中流砥柱,哪里可说“不成大器”。

叶修却不说了。

王杰希也没有追问,两人又喝了一盏,月上中天之际,王杰希告辞离去。

 

一炉碳已烧完,茶壶里也没了水,饮者又静坐了片刻,才收捡起茶具茶炉放在食盒内,却没有马上走的意思。

于是有人问:“为何?”

“心性不坚,太过幼稚。”

“……为何?”

叶修站起来,拍了拍身上的浮雪与碎花:“轮回剑意下了浩然令,是不是?”

周泽楷答:“……是。”

“那你为何不杀我?”

“……在山上,你与轮回剑意有相助之益,轮回剑意绝非忘恩负义的小人。”

“浩然令发万恶不赦之人,你不杀我,岂非放虎归山,如何对得起浩然令下庇佑的累累冤魂?轮回剑意的义,难道就如此轻率。”

周泽楷一下子居然不知如何回答。

“浩然令为……浩然令,你……”周泽楷顿了片刻,肃声问道,“你认罪?”

“哈哈,”叶修说,“浩然令而已,与人之罪又有何干?”

周泽楷向前走了一步,沉声询问:“你没有?”

“如我有,”叶修笑,“你视浩然令于无物,是为不义,如我没有,你奉浩然令杀我,就是不明,对自己师父的命令视而不见,是不孝。这等不义不明不孝,何德何能有成大器之说?”

“……”说实话,自周泽楷记事以来,就没听过有人对他说过重话,现在居然被一个明明算承了他手下留情的人倒打一耙,真是张口结舌,反驳不出话来。

这人实在是……周泽楷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词来形容——

无赖……!

眼看那寡言的青年眸中带了一抹惊怒与不解,叶修却心情十分好得笑了起来,他拎起食盒走过去,顺手在对方肩膀拍了一下,擦身而过:“逗你的。”

被人屡次戏耍,前仇旧恨,饶是周泽楷心性静如深潭,此刻也有了一丝怒意,反手抓住叶修手腕,下意识用了内力在骨上一捏——

食盒落在雪上,砸起一小蓬雪沫,瓷器零落相击,叮叮悦耳。

手好冰。

好像握住了昆仑的山棱,又冰,又坚硬,山骨嶙峋。

叶修眼睛都没眨一下,只看他:“小周今年多大了?”

“……”

“二十三?二十四?”

周泽楷蓦地心乱如麻,刚刚被练字压下去的涌动此时翻天覆地得压在心口,生生死死、是是非非、黑黑白白……

他艰涩道:“二十……有一……”

叶修轻声笑,一转手腕,就将手抽了回来,温声说:“还是年轻了,再多走走江湖,你就知道现在的你有多么傻。”

“哦,对了,那衣服老板娘洗不干净,就不还你了啊,权当我没有白教你一场。”

周泽楷看那个人走远。

好像有点明白,又不太明白。

——

“年轻人,来日方长,前路如何,再看吧。”




 
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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